年10月3日周日
好多同学都请假回家,而我没有,讲真,有点儿傻。
第一次去急诊科,好多事情都不懂。
有一些懂的,也有点儿不敢做——以前都是老师带着做,现在直接是老师放手让做,太忙了。
所以我先看一起的学长怎么做,打下手,看个一两遍,本来就懂的东西已经心里有数,接着上手,就比较顺;不太会的,也慢慢明白了。
一天下来,就大概熟悉了这个科室。
快要下班时来了一个病人,开放性的手外伤,像是挤压伤,整个手掌都变形,太过血腥,就不放图了。
年10月4日周一
下午在预检分诊处值班。
晚上是夜班,因为是急诊科的骨科组,大大小小的创伤都是骨科组处理,就……非常忙。
又见手外伤,都是血淋淋的,我居然一点儿也不怕。
想我以前也是个见血就厥的人
年10月5日周二
夜班撑着没睡,凌晨三点多的来了个不那么醉的醉汉,满脸鲜血,用衣服压着头上的伤口。我先看他的伤口,一面找纱布块,一面让学弟去叫老师。
老师探查伤口后去开清创缝合的材料(只是简单的外伤),我看血要浸透纱布块了,且病人压着伤口的手正往下窜,就想再给他垫点儿纱布块。
刚拿开他的手、掀起一点儿纱布,就见他头皮上冒出一股直径约1.5毫米的血线,直冲我面门,抛物线一般,溅到我的前襟上,根本来不及躲避。
幸好我穿着衬衫,血不至于溅到皮肤上。
但,这可是我最喜爱的一件衬衫啊!
年10月7日周四
来了个病人,前臂上一条长约7厘米的伤口,要求给他缝好且不留疤痕,啊怎么可能不留疤,那么长个伤口!
还有个环指被纱布包得像个棒槌的,以为是个严重的,揭开纱布一看:
嚯——
年10月8日周五
又是一次夜班,一五六岁的小姑娘,尺桡骨骨折。
刚看到她的时候,她的手臂是这样的:
(她家里人绑个头巾勒在骨折的地方)
(这是错误示范,会加重伤情)
想要吊着手臂,至少得找个薄薄的书,托在前臂底下,再吊着:
(前臂摔伤,怀疑骨折的可以这样简单处理一下,然后赶紧就医)
年10月10日周日
值班便民门诊。
果然会有奇怪要求的人:
要求开药时,说让我看一下厂家,他的药是进口的,咱没有,他转身就走。
过了会儿他又来了,医院有的3种药的厂家写一下,又走了。
过了会又来了,要求第一种药只卖一盒,然后又走了。
过了会又来了,要求再把几种药的、不同厂家的价格再写一下,我特意拿红笔给分别标上价格,嗯,又走了。
过会儿又来了,说剩下的几种药各买一盒,走之前还跟我说:“我是不是很烦?”
“啊哈哈没有没有。”我哪儿敢呐!
年10月11日周一
观桡骨远端骨折手法复位术有感:
像举行一个神秘的仪式,做好牵引的姿势后,说一句“来,对脚”然后两只大脚对上,两个人再交换下眼神,相互回以一个几不可见的笑,其中的含义只有他们自己懂得。
然后开始牵引,垫一个小毛巾再牵引,再这样那样,然后就复好了。
再用小夹板固定,绑好,再去拍个X线看看有没有复位成功。
哇!神奇!(发出了没见过世面的赞叹)
年10月12日周二
肩关节脱位手法复位一例:
简单来说就是脚蹬手拉法。
但是需要三四个人、需要很大的力气,还要一条结实的床单、一张床。
年10月14日周四
昨天的便民门诊有一千多个人。
今天轮到我们值班,急诊科的保安大叔一见我就说“你真命好,没赶上周三的便民门诊”。
就连我自己也庆幸,一千多个人得浪费掉多少口水,虽然有四个人值班。
年10月15日周五
来了个手被菜刀砍伤的小姑娘,老师给缝伤口的时候她像个好奇宝宝,问好多问题:
麻药是不是会麻晕我?
会不会缝到一半麻药没效果了?
我的手指以后会不会动不了了?
会不会留疤?……
老师都受不了的程度,直接让她不要再说话。
年10月16日周六
夜班。
来仨醉汉。其中一个手被铁皮划伤,给他清理伤口的时候,他的一个朋友非围过来看,我让他出换药室,他站着不走,还说自己也是搞医疗的,要监督我们。
后面我出去打电话,回来就看到那个男的在报警,医院的医生暴力推搡患者,不依不挠的,诊室里其他的病人都看不下去了,有位女士站出来批评他胡搅蛮缠——不让陪员在换药室呆,说了还不出去,没办法拉他出来,他还碰瓷儿。大无语!
后来还听见他在诊室外埋怨JC蜀黍,说为啥不管他这个事儿。
呵。
年10月17日周日
凌晨救护车送来一个醉酒的病人,嘴边流着少许白沫,躺在急救大厅的床上,呼之不应。
偶尔冒出几句胡话:“求求你,救救我,我快要不行了……”
医生问那些和他一起来的男人,和病人是什么关系;
他们说是病人的兄弟、朋友;
后来找他们签字,没一个人站出来。
年10月19日周二
刚好老师去抢救大厅,不在诊室。
进来一个穿着体面的女士,想要病历和疾病诊断证明,用以商业保险报销。言语之间满是客气。
是两个月之前看的病,而且不是我们带教看的。
那没办法啊,只能是哪个医生看的就得是哪个医生给她病历和疾病诊断证明。
她不依啊,非要我们给写。如果我们带教写了,那就是犯原则性的错误。
突然变脸,声音一下子拔高:
“你们做医生的,看完病难道不应该提醒一下病人要不要病历吗?”
“你们难道没有这个义务吗?”
“你这什么态度啊”
“你姓什么?”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“我要跟你们领导说去”
嘴特快,屡屡打断师兄的解释之言。
我更是插不上一句话。突然就想到了《变色龙》。
我不知道怎么说这件事,我跟了这么多次门诊、也待过住院部,从去年到今年,都是病人要求开病历和疾病诊断证明时才会给开。
一般人不都是听到“只有当日看病的医生才能开”时,就回去,等着那个医生下次值班时再来开吗?
年10月20日周三
下午送规培册去检查,被挑了一堆毛病。
晚班忙死啦,等稍微闲一点儿,去李佳琦直播间看那个我想买的东西,结果已经被抢光。。。
年10月21日周四
凌晨来了一个断指的病人,半截小指断了,已经没有血色,我想到了泡椒鸡爪…
短短的时间内,疫情又起,西北大地上点点开花。
气氛又变得紧张起来。
我们被紧急召回学校,开始封校隔离。
已经隔离一周多了。还是很喜欢急诊科的,因为可以看到很多东西。有些病人很有意思:有些人特别勇敢,能看着你给他缝伤口;有些我觉得很伟大,直接要求学生给他缝伤口,说是给我们锻炼的机会、相信我们;有些特别仗义,看到难缠的人会帮我们说话;有些人在给他换药的时候会跟你聊人生、谈理想。
还有很多病例、不同的创伤......
往期回顾:转科日记.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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